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护士语气放软了一点,“签字是让医生能合法使用所有抢救手段,我们会尽最大努力。”
江浔接过姓名栏写着“谢景珩”的病危通知书,拿起笔,手控制不住颤抖。
“患方意见那里写‘病情已告知,不转上级送院’,签名,手印,与患者关系墙上有……”
江浔抬头迅速浏览完墙上的温馨提示,“夫妻、父子母子、兄弟姐妹祖孙婆媳。”
他猛然停住笔,有片刻茫然,“朋友可以吗?”
护士皱起眉头,“不行,手术可以,病危必须是家属签,快点联系家属过来。”
“家属都去世了呢?”
护士愣了一瞬,“他之前有没有指定医疗代理人,没有的话我们向上级打报告。”
“麻烦你们先打报告,医疗代理人我去问一下。”
“好,能问尽快问,打报告也要时间,不签这个有些药不能用。”
江浔迅速拨了个电话,即刻被接通了,“青予哥!谢景珩的医疗代理人是你吗?”
“是我。”叶青予很快意识到医院的情况,“要手术吗?”
“病危通知书,我签不了……”江浔声音哑涩。
叶青予一下子坐不住了,“我明天上午的飞机,下午到京市。”
江浔手指插进头发拢了一把,无力地吐了口气,却好像在对自己说,“好,青予哥不用急,只是抢救手术需要告知家属,特殊情况医院方可以自己申请……”
叶青予突然打断了他,“江浔,你能签,他写过遗嘱,有你的一份。”
江浔那边没讲话,叶青予在电话里只能听见周围的杂乱。
叶青予不清楚江浔在想什么,现在也不是容他乱想的时候,“其他的过后再说,我文件发你,能签现在签。”
江浔微信收到叶青予发过来的文件,一份简单的遗嘱公证,继承人是他和谢一诺的名字。
他没敢仔细看,直接拿着文件去找了护士。
江浔在病危通知单签下自己的名字,之后的时间变得更加煎熬。
江浔第一次在手术室门口,坐立不安。
他对周围的一切感到恍惚又模糊,像电影的慢镜头掉了帧。
有人焦急,有人冷漠,有人因为抢救无效哭得撕心裂肺,也有人迎接新生命的到来笑容满面。
江浔的双手不自觉地握紧,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,仿佛只有这样,才能暂时抵挡住内心的恐慌。
直到楼道内阳光倾斜,光线变得昏暗。
手术室的灯牌一下子灭掉。
谢景珩安静地闭着眼睛被推出来,身上连接着各种仪器,看不明白,但屏幕数据跳动。
江浔像从水底被捞出来一样,肺叶终于得到氧气。
他想上前,但被医生拦住了。
医生摘下半边口罩,边走边说,语速很快:“病人右侧第三肋骨骨折,导致肺部挫伤,手术主要是肋骨复位和固定。病人来之前注射过精神活性类药物,对心脏刺激性很大,现在情况还不稳定,现在需要ICU维持生命体征。”
医生顿了一下,“脊椎可能二次摔伤,具体什么程度,要等人醒了才知道。”
江浔的心反反复复被提起来,最终也毫无办法,“我能过去看看吗?”
“家属可以在那边等,但接下来的48小时最关键,过了之后,才可以探望。”
江浔点点头,跟着ICU护士送到门口,两扇灰色金属大门缓缓关上,唯一的窗口玻璃是磨砂的,什么也看不见了。